舊西藏拉薩貴族過年習(xí)俗(二)

“初三日起，三大寺喇嘛（僧人），即相繼下山，入拉薩市。自藏歷初五至二十六日，為喇嘛傳召之期。在此期內(nèi)，拉薩之行政、司法各權(quán)，改由哲蚌寺之鐵棒喇嘛負責執(zhí)行，政府機關(guān)一律停止辦公，三大寺及拉薩附近各寺僧眾，約二萬余人，須于初五以前，集中拉薩”（朱少逸《拉薩見聞錄》）。新年第四天，“僧院司教工從哲蚌寺來走訪外廓（拉薩古城外環(huán)），并公布大愿法合（傳召）期間要遵守的規(guī)定。在大法會前夕，他宣布在這段期間內(nèi)任何人不得吵鬧、不得酗酒、……這一切禁令從新年的第四天開始生效。前一天晚上，所有主要僧院的喇嘛都會來拉薩。大愿法會是一個與宗教有關(guān)的節(jié)日，這些外來的喇嘛被安置在拉薩人家的儲藏室休息。在法會那天清晨，所有的喇嘛都會到杰坎，三層樓很快站滿了喇嘛，異常擁擠”（《我子達賴》）。“新年”傳召大法會是西藏拉薩新年的一個特殊的重大宗教活動，在這個宗教活動期間宗教權(quán)威廣泛地而又無限地被擴大，以至于在這段時間里把拉薩地方政府的司法權(quán)力也移交給宗教。《拉薩見聞錄》一書較為清楚地說明了這項活動：“（初三）上午九時，哲蚌寺鐵棒喇嘛二人至布達拉宮報道，旋即乘馬急馳而下，后隨袒背佩劍威武有力之喇嘛十余人，繞拉薩全市行一周，且行且呼曰‘自今日起，全拉薩的官民，除熱振（當然包括達賴喇嘛）欽差外，都要歸我管理，尚有滋事及不守規(guī)律者，不論僧俗，一律嚴懲’。于是拉薩市之統(tǒng)治權(quán)，隨鐵棒喇嘛之宣言而無形轉(zhuǎn)移?！跛南挛?，鐵棒喇嘛接受浪子廈。浪子廈為管理民事之機關(guān)，相當一市政府；自今日始至藏歷一月二十六日止，拉薩之政治形態(tài)完全消失也”。

關(guān)于傳召，據(jù)有關(guān)歷史文獻記載，一四０九年藏傳佛教格魯派創(chuàng)始人宗喀巴大師在大昭寺辦大祈愿法會（俗稱傳召法會）。自始起每年藏歷初五日在拉薩舉行隆重的傳召法會。傳召在某種意義上是一次借新年之際而舉行的祈福驅(qū)邪的宗教活動。有了規(guī)則，就自然會有行為。尤其是貴族家庭不會放棄這種求功德獲榮譽的行為。傳召當天，貴族家庭紛紛給寺廟和僧人發(fā)放布施。傳召期間朗朗頌經(jīng)聲頓時把藏族對于宗教的信仰提高到無限。盡管如此，貴族家庭之成員不會因此而影響新年的節(jié)慶世俗活動。

在年慶的互訪活動中，能夠憑借高貴的出生來激起貴族階層強烈的感情有幾種現(xiàn)象。首先引入眼簾的是居住建筑外觀粉刷，與此相呼應(yīng)的是寬敞美麗的院子、潔凈精致的客廳、陽光燦爛的陽臺以及從中透出的暇逸生活之氣氛。任何一個貴族家庭都不會放棄想象可能說明的一切行為，追求外在的形式，不外乎是要增加周圍的想象。由于貴族階層統(tǒng)一的認識，對于觀察而引起的想象是非常豐富的，他們可以通過可能進行的修飾來獲取想象，進而通過想象說明某個貴族家庭可能有的富裕和享樂的圖景。正因為如此，家具的布置，以及器具的精致既是用來點綴整個建筑，也是用來說明該家庭的等級品味和財產(chǎn)顯現(xiàn)。事實上，某個貴族家庭都可能會不約而同地把客廳擺設(shè)得古樸典雅，盡管在實際生活中很少去討論這種統(tǒng)一的追求，但有一種相應(yīng)的階層等級心情，他們會把棕色作為一種古老的典范成為建筑裝飾的主色。與這種棕色的主調(diào)相一致的自然是貴族家庭之間所表現(xiàn)出來的溫文爾雅的禮儀社交生活。

由于貴族成員的想象是建立在貴族家庭生活主調(diào)的重復(fù)出現(xiàn)的基礎(chǔ)上，因此年慶互訪活動中，很少有家庭受著沖動的支配，把建筑外觀和與之相呼應(yīng)的房屋裝置不會進行一些可能超出貴族階層等級想象的改變。既是新型的達賴喇嘛家庭，他們也會在有經(jīng)驗的仆人指導(dǎo)下，謹慎地接受貴族應(yīng)具備的審美要求。對于貴州來訪者來講，最能增加強烈的想象力的是美麗而寬敞的院子，無疑它是重復(fù)家庭溫馨的幕簾，通過這個幕簾揭開了貴族家庭之間極端的生活本質(zhì)和精神實質(zhì)。所有展示的形式既然有了這么強烈的感情，自然就會成為每年貴族家庭所極力追求的對象，同樣也成為每個貴族來訪者所注意和感覺到的對象。

年慶所花費的時間是不固定的，每個貴族家庭在趣味的高雅上和概念的統(tǒng)一上盡管非常相似，但是在時間的認同上可能缺少某種意義上的和諧。然而，家庭內(nèi)可能具有的時間模糊之概念，必然會被外面環(huán)境的一些象征性表演所提示，年慶也就在這種提示中被結(jié)束。

在年慶中，拉薩還要舉行一些最為古老的奇特的活動。其中最為奇妙和精致的是年慶的某一個晚上能夠觀賞到的“大昭寺酥油燈展”?！案咴绞叩哪炯茏缘孛嫔?，……黃昏過后，這些由僧人用酥油制成的藝術(shù)品，就會被帶過來，這些五顏六色的酥油花，是由僧院里特具才華的僧人，以藝術(shù)家的匠心，慢慢捏揉塑造出來的。由于動用了極大的耐性，這類作品往往做工精致，美輪美奐。酥油花創(chuàng)造大賽某晚舉行，政府會頒獎給最優(yōu)者。這獎多年來都是由密宗學(xué)院獲得（《西藏七年》）”。酥油花的展出再一次豐富了貴族官僚們的年慶活動，他們穿著節(jié)日的盛裝早早地來到“噶廈”辦公駐地（大昭寺隔壁一墻之隔），等待著達賴喇嘛或者攝政的到來。黃昏臨近，月亮當頭，這時會出來數(shù)目不等的開路藏軍，看熱鬧的人們開始向兩邊散去，騰出一條空路，這時大昭寺數(shù)千盞酥油燈開始被點亮，與此相呼應(yīng)的是每個貴族在自家窗戶上也點燃幾十盞酥油燈。整個拉薩被大昭寺被酥油燈和皎潔明亮的月亮輝映得無限光彩。達賴喇嘛和貴族世俗官僚開始緩步走出大昭寺，開始觀看“酥油花”。周圍的人們雙手合十，口頌經(jīng)文，雙眼垂地，接受著可能與宗教符合的一切福氣。

“酥油花”的觀賞如同幕間插曲一樣，隨著月亮的西移便結(jié)束了。官僚以及他們的家庭，乃至整個拉薩都非常熟悉和習(xí)慣這樣的慶典活動。當八廓街只剩下一些無主人的狗在毫無顧忌地來回走動時，“酥油花”展示的輝煌活動頓時成為一個難以讓人理解的劇目。一年之后，如同爛漫的兒戲，在八廓街再一次會展示“酥油花”的景觀。這一景觀在某種意義上涵蓋了文化影響和文化傳播，但是，西藏人，包括那些曾經(jīng)接受過現(xiàn)代西方教育的西藏貴族家庭或貴族子弟，似乎對此從未想過進行分類和解釋，或者改變。

“新年”是宗教的和世俗的兩種內(nèi)容貫串在其中，就在結(jié)束“酥油花”的神圣展示活動的時候，大昭寺“廣場”立刻成為隨意啟閉的“競技場”，具有喜劇色彩的“運動競賽”便開始了?！斑\動競賽”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最具世俗特點的娛樂活動，所有的拉薩人都喜歡觀看這種游戲。達賴喇嘛或者攝政往往是從大昭寺西廂閣樓內(nèi)探觀該活動，由于棉布窗簾的遮掩，一般人是看不到他們。而噶倫以及官僚成員，他們也會坐在固定的位子上，從上往下地觀看節(jié)目。

與所有的活動一樣，“運動競技”同樣也沒有固定時間作為開幕，但是初升的太陽位子成為開幕可能依據(jù)的最佳時間。在沒有任何形式的開場下，兩個赤膊的年輕人開始進行摔跤。摔跤“有自己的規(guī)則。身體任何部位（除了腳）碰到地面，都算摔倒。既沒有參賽者名單，也沒有如何比賽開始的宣布。只有一塊草席往外一鋪，人從人群里走出，彼此一抓就開始比賽。參賽者除腰上一塊布外，啥也沒穿。……比賽很快結(jié)束，又換一對新選手上陣。從沒有勢均力敵，贏觀察家不易的扎實比賽。勝利者也沒有如何殊榮，而是勝利者與失敗者共同接受白巾（哈達。實際上哈達的等級不一樣）。他們向大人（四大噶倫）鞠躬，大人微笑遞上白巾，比賽者當著攝政的面磕上三個響頭然后回到人群中的親朋好友間”（《西藏七年》）。摔跤是人們喜愛的一種游戲，盡管沒有一種嚴格意義上的比賽規(guī)則，但是贏者會在一片歡呼聲中繞著觀眾圍圈炫耀自己的勝利。與此相一致的比賽還有“舉重”?！袄^之進行舉重比賽。舉一塊沉重、平滑的石頭，這石頭八成已看過數(shù)百次新年節(jié)慶了。石頭必須被舉起，繞旗桿一周。殊少有人能表演此等絕技。往往是大踏步充滿信心而來，卻發(fā)現(xiàn)絲毫舉它不動，或好容易舉起，卻一會兒又溜了手，險些砸到腳趾頭。每有這等情形發(fā)生，總引來滿堂笑聲”（《西藏七年》）。盡管這些活動并不象現(xiàn)代意義上的運動一樣盡善盡美，但是這種隨意的展示，有如輕松的戲劇，能給拉薩的藍天帶去一些顏色。

當西藏隨著人類的發(fā)展進入了二十世紀時候，社會制度并沒有為此給人們提供了想象為基礎(chǔ)的發(fā)明，人們按照傳統(tǒng)的風格演繹著存在的事務(wù)，即使是貴族階層最為熱衷的運動項目“賽馬”，也在機械的裝置中進行。

“賽馬”項目是在年慶中最能夠刺激貴族感情的活動。每年“賽馬”的起點是不定的，一般會在拉薩城郊，但是綹是固定的，為貴族“拉魯”府第旁側(cè)的坪壩上。拉魯坪壩占地面積是非常寬闊，它不僅是新年“賽馬”的終點，也是舉行“馬術(shù)”表演的重要場地?！百愸R”和“馬術(shù)”表演是年慶的最后一個活動它的結(jié)束宣告著“新年”的結(jié)束。就在當天，拉魯坪壩上扎滿了各種營帳，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說，這是一次展示貴族經(jīng)濟實力的較量。每年貴族家庭都會把最好的馬匹進行精心的裝點，并由身強力壯的仆人身穿名貴悠久的服裝。雖然仆人的服裝給人以不調(diào)和的感覺，但是這種不調(diào)和不會影響貴族家庭極力想說明家族的歷史和等級的機會。“……（坪壩上的）這些營帳構(gòu)成一幅美的節(jié)日景象。此外還有男女身上色彩鮮艷的錦袍。四品以上官員穿光亮的黃色絲袍頭帶墜有藍狐皮的大盤帽?！蠊?jié)日實為展現(xiàn)浮華及權(quán)利的好機會，而名流們了解，他們之所以能作這番展現(xiàn)，實為一般人民所賜。在節(jié)慶的最后一天，四噶倫會摘下他們昂貴的頭飾，而換上普通的紅墜帽子，以顯示他們在這一刻是與人民平等的……”（《西藏七年》）。馬術(shù)的內(nèi)容并不很復(fù)雜，參賽者均為家仆，接受過一定的訓(xùn)練，此時他們要代表自己的主人展示其騎術(shù)和射擊兩項。騎術(shù)主要表現(xiàn)在馬背上的技能，動作的敏捷是項目取得的關(guān)鍵。而射擊主要表現(xiàn)在弓箭運用的熟練程度。總之，該活動是政府和貴族家庭投入精力（包括人力物力）的大活動，贏者不僅得到上等哈達，還會得到嘉獎。同樣在當天，貴族家庭也會犒勞自己的選手。

“新年”似乎在“賽馬”活動的一片熱鬧之中打上了一個句號，而古韻幽幽的八廓街重新又回到了平常。月光透出冬日的蒼涼，人們又一次墜入了睡夢。然而，月光之下的貴族庭院，似乎還透出年慶的幾分喜色。就在“賽馬”活動結(jié)束的一段日子里，盡管官僚們還是與往常一樣在各自所屬的機構(gòu)內(nèi)例行公事，但是他們在家中常常設(shè)宴、請戲子，“新年”仿佛停滯在這興隆的庭院之中。

聚會、送禮是西藏貴族家庭固有的特點和喜好，而“新年”正好給貴族家庭提供了這個條件。然而由于各種頻繁的活動使得他們沒有了一個充分顯示“新年”閑情的機會。就這樣一種合情合理的社交活動拉開了帷幕。

親朋好友作客聚會是貴族家庭公認的“年慶”內(nèi)容之一。由于這種心態(tài)，貴族家庭之間的效鞏固和擴大顯得人情而又自然。

一般地說，同一個等級的貴族家庭往往會聚在一起。當然也會存在一些跨等級貴族家庭之間的來往，但這種現(xiàn)象較為少見。高等級的貴族家庭由于它自身擁有的聲望，除非是因為姻親關(guān)系，否則極少向低等級家庭登門。同樣由于等級界限，，低等級的貴族家庭除非有求于高等級家庭或者存在姻親關(guān)系，否則也不會登門拜訪。

人際效有了較為森嚴的界限，但這不是貴族社交的基礎(chǔ)。由于許多不穩(wěn)定因素，這種限制性的人際關(guān)系也開始會在人為的基礎(chǔ)上適當被調(diào)整，調(diào)整之后的“好友”關(guān)系不會變的很尷尬。毫無疑問，即使是那些純屬于家庭的社交關(guān)系，也無不打上了政治、經(jīng)濟、宗教等各種印記。貴族家庭相互之間進行的互動式邀請，在20世紀30年代開始已經(jīng)有了完整的一套儀式，其中飽含了貴族應(yīng)具有的禮貌和儀式，實際上這就是貴族的主要生活。通常，貴族家庭相互間訂立時間，在“達成一種統(tǒng)一的意見”便決定將在某處消磨某日。一個明確的事實是，幾乎所有的貴族家庭都熱衷于這種活動，也喜好于接受這種感官上的享受，所以，每個貴族家庭都會在新年中進行幾次至少是一次設(shè)宴款待儀式。

顧名思義，設(shè)宴意味著飲食的內(nèi)容和形式。西藏貴族家庭幾乎都有各自的廚師，尤其是那些高等級的家庭更是如此。哈勒在他的《西藏七年》中對貴族擦絨家庭有過這種的描寫：“擦絨寬綽到能請得起好幾位廚師。他在男主廚曾在加爾各答最好的飯店掌過幾年廚，對歐洲菜肴知甚稔。他的烤牛肉做得很棒，此外他還很會做糕點和餅干。另有位廚師曾被派往中國（內(nèi)地），學(xué)得一手好中國菜回來。擦絨喜以無名美味來博取其客人的驚訝”。雖然所有的貴族家庭都不會向貴族擦絨一樣擁有廚藝高的廚師，但這不會影響設(shè)宴的飲食。與“炸面果子”一樣，貴族家庭相互間可以借用廚師。

“強佐”和“涅巴”早早地把將要在設(shè)宴時需要的食物準備好。豐盛可口的菜肴是貴族家庭贊美和追求的設(shè)宴食品。雖然“強佐”和“涅巴”的精明是貴族家庭所需要的，但如果因為“強佐”或者“涅巴”的精細而造成食物的不充足，自然會受到鞭答。西藏貴族雖然無限地追求飲食享受，但是其飲食結(jié)構(gòu)是比較單一的，即使是那些游歷過外面、見過世面的貴族成員也不例外。在飲食上西藏貴族缺少冒險的勇氣，他們崇尚的是引進已經(jīng)定型的菜肴。正因為如此，肉食成為主要的菜種。

在西藏存在著一種說法：“漢食18種，藏食16種”。這種用數(shù)字歸類漢餐、藏餐說明一種飲食現(xiàn)象，也說明一種飲食結(jié)構(gòu)以及漢藏飲食文化的關(guān)系。當時的貴族家庭在用“漢餐”待客時才把一些蔬菜擺在桌面上，諸如西紅柿、青辣椒、白菜、芹菜、蔥。同樣在擺設(shè)“漢餐”時才有可能食用一些水產(chǎn)品，諸如：干海參（水中浸泡后進行加工）、蝦米、拉薩河的魚等等?！皾h餐”是在川菜的基礎(chǔ)上藏化的一種菜種。與“漢餐”不一樣的是“藏餐”，無疑“藏餐”是西藏自己的菜種。牛、羊肉是“藏餐”的主要內(nèi)容?？狙蛉狻⒖狙蝾^、灌羊腸、灌羊肺、蘿卜燉羊肉塊、煮牛肉、煎牛肉、咖喱土豆牛肉、牛肉包子、清蒸牛舌、干牛肉等等，為了點綴桌面，會增加一些蔬菜，即使這樣，也會在這些蔬菜之中放許多牛肉。

所謂豐盛的菜肴是有一定的說法，“嘎初碟西”（六個固定大小的瓷碗和四個固定大小的碟子），六個瓷碗是熱菜，四個碟子是涼菜。比這個規(guī)格更高的是“嘎杰碟初”（八個瓷碗和六個碟子），其意義是一樣的。

盡管設(shè)宴是互訪聚會的主要內(nèi)容，但是一般來講，共進宴餐的時間最多為兩次，午餐和晚餐。所以，游戲和飲品成為當天消磨時間的主項。西藏貴族家庭比較注重飲品，與所有當時的藏族一樣喜好飲用酥油茶《西藏七年》中有一段話是一個具有說明力的例子：“西藏人的用餐時間與我們的不一樣。一大早天還沒亮，人人就喝起酥油茶，且經(jīng)常一喝就喝一整天。我聽過有人一天喝兩百杯（小瓷碗，男女有別）的，這我敢說是夸張的”。除了酥油茶，貴族家庭內(nèi)還備有甜茶。甜茶是由紅茶、牛奶、白糖加水而形成的一種飲品，據(jù)說是從英國傳來。青稞酒是必不可少的假日飲料，它在假日里給人以刺激和活躍。假日里還會有一些外國的不知名的紅酒，當然這只是一種點綴。

對于貴族家庭來講，吃飯是有講究的。一般來講，老爺們的桌子是主桌，夫人們的桌子其次，少爺、小姐集資類推，兒童一般在另一間房子中被伺候著。仆人們從主桌開始擺菜，之后擺上筷子。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無論是老人還是年輕人，只要他們的身份為貴族，那么在他們吃飯的時候，就有專人伺候著。就是在吃飯的時候，一種貴族等級文化的底蘊也會表現(xiàn)行淋漓盡致。當老爺、太太、少爺、小姐等等都入座后，仆人們一一給他們端上主食。除了饅頭、包餅子等等不帶湯的面食以外，主食都會被盛在各自的瓷碗里。被用來盛飯的瓷碗稱之為“族噶”（立碗）?！白甯痢币哺璞粯佑写笮≈郑蟮耐瑯颖环Q之為“頗噶”（男杯），小的被稱之為“莫噶”（女杯）。正當主子吃飯的時候，旁邊會有一些仆人站立著，等待著隨時可能給予的服務(wù)，尤其是添飯。添飯同樣也有講究，仆人們手里拿著一個盛滿飯的被稱之為“色噶”（添碗）小瓷碗，順手熟練地給主子們添飯。整個吃飯的過程是在主人的無限殷勤和客人的極度贊美以及假意推辭下進行?？吞自诔燥堖^程中表現(xiàn)得極其明顯，因此在貴族社會中滸著這么一句話：“做客的那一天是最餓的一天，穿新服的那一天是最冷的一天”。雖然，主人供應(yīng)的食物是豐富多彩的，但是由于是一種應(yīng)酬性的禮節(jié)，也是為了一種“尊嚴”，客人們決不會放開肚子大吃大喝。

家庭聚會對于貴族家庭來講，無疑是一次傳播文化、交流感情、活躍精神的主要途徑。尤其是貴族婦女。西藏貴族社會無論從事實上還是從形式上，都是男人的社會，在某種意義上婦女的存在似乎是顯得毫無價值。所以家庭聯(lián)歡會對于貴族婦女來講是一次契機，它能夠把她們（當然還是以男性社會地位為主）聚合在一起。

家庭聚會在當時來講是非常貴族化的一種社交現(xiàn)象。無論是那些顯赫一時的老爺，還是那些氣焰十足的少爺、或者隔絕了功名事業(yè)的老爺少爺，等等。都在家庭聯(lián)歡會中進行各種游戲，談?wù)搶τ谡?、宗教和世態(tài)的看法。老爺們自然會感嘆社會的急劇變化，抱怨世道，或者進行一些刺激性的游戲，諸如“藏牌”（骨牌）、麻將。盡管政府有規(guī)定，不能在聚會中進行賭博。但是作為一種存在的貴族生活方式，賭博還是備受青睞。正因為如此，通過“麻將”、“藏牌”等等進行賭博自然就顯得不怎么奇怪了。盡管賭博成為貴族生活的一種方式，但是由于它畢竟是被罅的行為準則，所以女人和年輕人是幾乎很少觸及。

年輕的貴族成員，由于年齡因素，他們更喜歡有一些新鮮的娛樂。他們當中盡管有一些是終日無所事事，但是不會因此而抱怨世道，他們身上更多的表現(xiàn)是一種享受。他們的歡笑和娛樂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文化涵義。

家庭聚會對于貴族婦女創(chuàng)造了一次充分交流的機會，婦女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和鮮艷奪目的服裝都能夠充分地說明了這一點。婦女們的閑言碎語都是從家庭聚會中冒出，盡管她們之間常常表現(xiàn)出禮讓但在實際上都具有強烈的表現(xiàn)欲望。由于婦女們的好奇心和社交上的限制，喜好于探聽問題，把打聽到的內(nèi)容又一次傳遞給別人，這種循環(huán)行為成了貴族婦女們擅長的游戲。講述男人的故事、女人的故事、甚至說幾句不正經(jīng)的笑話或者臟話，有時還發(fā)出一些驚嘆、作出一種害怕的模樣。當然貴族婦女們的喜好不僅僅是表現(xiàn)在這些言語表達的才能意義上，在某種程度上她們更注重服飾的表現(xiàn)。

幾乎所有的貴族婦女都會表現(xiàn)出對于服飾的愛好。由于服飾會把一個相貌平平的貴族婦女，表現(xiàn)的極為優(yōu)美和高雅。所以，貴族婦女們不會壓制自己對于服飾所表現(xiàn)出來的強烈深情。盡管貴族婦女對于服飾的熱情是洋溢的，但是傳統(tǒng)價值觀念的影響，她們雖然稱得上是高雅和諧，但是在式樣上顯得有些單調(diào)乏味。與服裝式樣相同的是那些精致而珍貴的裝飾品，裝飾品的遺憾在于它的花樣形式的單一質(zhì)樸。即使是這樣，貴族婦女們并不會因此而放棄對于服飾的追求。由于服飾，毫無保留地把一個女人的缺點被遮掩，同樣也把一個女人美麗漂亮得到適體表現(xiàn)。服飾有了這樣的功效，自然就成為當時貴族婦女們熱衷追求的對象。毫無疑問，在貴族婦女身上集中體現(xiàn)了女人固有的愛慕虛榮的本色。

西藏阿里普蘭婚禮中的迎賓儀式。加措 攝

昌都服飾 楊世君 攝

曲松拉加里宮遺址。加措 攝